我似乎确实不太善于人物描写和环境描写。这是我在这午后阳光的耀射下,想用纸笔记录下她那安静可爱的睡颜却终是无能为力后再次得出的结论。无论是那长长的睫毛,或是有着凌乱美感的秀发,无论是屋外的天空与树影,还是少年们与阳光。
当我睁开眼时,她已经把头枕在手臂上睡去了,小巧的鼻梁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书本随意的摆放在桌上。看了看手表,离两点还有十多分钟的时间。我没有叫醒她,静静的看着她精致的侧颜。只是难以用“安详”“文静”这样的词语去描述她和时光。
不仅如此,整个阶梯教室仿佛也彻底进了下来,没有了翻动书页的摩挲声,没有的签字笔划过纸端的响动,连他和她小声交谈的声音也消失不见,就好像只剩下了商绮夕的呼吸声,就好像我只听得见她的呼吸声。
我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冲动,想将这份恬静记录下来。我取出纸笔,开始描绘她的颜----我向来是一个喜欢用文字表达自身情感的人,即所谓的自诩为半个诗人。我细琢着每一个词语,斟酌着每一段语句,没有什么华丽的词藻,没有任何浮夸的修饰,只是最简单的白描----这就是我一贯的风格,雕镂下她独有的淡然。她很美。我很喜欢这种美。
仅此而已。我只是细细打量着,绝没有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情,例如用手机拍下她那可爱的睡颜什么的。
绝对没有!我收好手机。
少顷,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我还是叫醒了她。我轻轻拍动她柔软的身子,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少顷,他缓缓抬起头来,缓缓睁开双眼。她用手揉揉惺忪的睡眼----眸中似乎蒙着一层不透明的水雾,一股难言的呆萌感代替了她素有的冷淡。她那绾成马尾的秀丽长发垂束在肩上,莫名撩人----呵,就这啊?不过不得不说,这样的改变反倒为她添增了些许萌感。
“不良…先生?”她眨着眼睛,语气里带着一股模糊不清的飘渺,只是妩媚的令人难以置信,像是从千山鸟飞绝转变成了春色满园,那是从大漠孤烟化作了小镇江南。
“时间快到了。”我提醒到,回答了她尚未提出的问题,“走吧。”我把书收好,背上背包后站起身,随他们离开。她跟在我身后。我们默默地走。
下午的光景相较于几个小时前改变的,只有风铃声和蝉鸣。树叶停止了摇曳,没有一丝微风,空气中现出了光的虚影,这阵阵的啼鸣使人感到烦躁。她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模样----像是一种死板的山。我想。不会因任何人而喃喃。或许她最吸引我的正是这点。
一位隐匿在人间烟火中的精灵,一丛难言其绮丽的孤傲的白山茶----一束高岭之花,或是一川冰山,就好似无人能走进她的内心。即使我能和她聊上几句,但我仍能感觉到,我们之间仍有巨大的距离和疏远感。但正是如此,,或者说即便如此,我仍会想要了解她,了解她的生活。这是我难以启齿,又不为人知的私心。
这是一种难言其心绪的情感,我知道这不是所谓“爱慕”或“喜欢”----我并不是那种用下半身控制上半身的生物。我想这更偏向于一种共鸣,像我们这样的人。我想她或许也同样如此。当然,直到很久之后我才发现,我当初终究还是靠过轻视了这份情感,这绝对不是用三言两语便能阐述清楚的。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的我仍会因此而庆幸----纵是我这般枯燥的人,也能为此提笔写山。
那里的那里也拥起了好些人,一些我不认识的人。那里的那里仍旧是蔚蓝无比的天空,皓日似要将人间吞噬,肆意洒下金光。我们被围在其中。
同样是枯燥的训练,同样是千篇一律的动作,令人汗如雨下。我们在这烈日下“愉快”都度过了120多分钟。看着不远处站在绿荫下的王大清老师,刹那间我又生出了那个邪恶的想法。只是一番思索,后果还是摒弃了这个念头。我想只是因为我不想再去到那些株梧桐树下,不想再遇见某个人,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机率。我只是不想再听她对我说出那个怪异的令人羞耻的名词,哪怕那可能仅是玩笑话。他能让我想起了那段懵懂的难以启齿的过往。
可惜的是,我做不到释怀。
并没有什么别的插曲,我们就这样平静的度过了15分钟的休息时间,平静的度过接下来又是长达一个小时的训练。等到这一下午的练习结束,已是6点20分的时间。我们又去往食堂,开启三点一线的作息----所幸晚上是不需要再练的,我们会在教室里听班主任作一天的总结。
果不其然,当我们到了教室时,,王老师早已笑眯眯的在讲台上等候多时----加上我们三个,教室里也才只有不超过十人。顺便一提,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时带着帽子,我想他应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记住我。
我们三个坐下来,开始聊天,顺便下着五子棋。这次是我看着他们二人下----依旧是徐峰的棋艺更胜一筹。我估计我和陈皓的实力才应是真正的伯仲之间。
随着棋子的颗颗落下,我们也愈发把注意力集中到对局上,甚至忽视了耳畔越来越多的嘈杂……最终,随着最后一颗黑子落下,徐峰完成了绝杀。
“还是下不过啊。”陈皓说道。我也露出苦笑,事实上,当我将自身带入到棋局中时,才会越发体会到那种无力感,每次即将有绝杀的机会时,攻势都会被破掉,而自身却只能被不断牵引着。
“我和你下一局吧。”我说。陈皓点点头。
收好棋子,重新摆好棋局。这次是由他先手。
我们一来一往。他看似随意地落子,实则另有玄机,我则是还以颜色,我阻碍着他的节奏,尽力完成自己的阵。“你们似乎经常下棋?”我开口道,用出语言干扰,企图以此找到他的破绽。
“那倒不是,”他摇头,“只是这家伙,初二的时候,也许是闲的无聊,拉着我和他一起。当然,初三后就下的少了,只是偶尔还会玩玩。”他的攻势凌厉至极,当然,我的防守同样无懈可击。他在寻找着机会,我何尝不是在等着他陷入我的布局中呢?我们低着头,紧盯棋盘,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布局。我们沉沦在棋局中,酣畅淋漓,我已经很久未曾遇到过如此势均力敌的对手,我们酣战着,纵情博弈。
“胜负已定。”一直沉默着的徐峰忽然开口道,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我们二人的思绪---什么?我们同时抬起头望向他。怎么可能就结束了呢?我们可正战至高潮。我们抱着这样的疑惑,但他却并未回答我们的问题,而是向我们使弄眼色。我们向他指示的方向望去----王大清老师站在我们不远处,依旧笑着望向我们。我想或许是因为我们太过入迷才会忽略了他的到来。我和陈皓很有默契的放下子,收好棋。遗憾的是,我们仍未分出胜负----结局已定----这是平局。
“下五子棋好玩吗?”等我们收好棋后,他问道----好玩。我如实回答。只是这太过正经的回答,反而引起了同学们的哄笑,我这才注意到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他们无一例外正望向这边。
“知道我们在讨论什么吗?”他依旧在笑,笑里藏刀----不知道。我如实回答。我们太过专注于棋局,以至于连他们什么时候来齐,什么时候开始讨论都不清楚。
“认真听。”他认真地说,“你们仨第一节晚自习下了来趟办公室。顺便把棋带上。”我们点点头。
他转过身去,重新登上讲台,随即又开始了说明。我们这才意识到,他们讨论的正是关于这次文艺汇演。他们正在争论该表演什么,而我无意参与其中,只是听了几分钟后便失去了兴趣,却还是强迫自己认真听。
“那么,就决定是表演舞台剧了。”随着他们争论的结果出炉,王老师一锤定音。我对此并不在意,反正我又不会参加。不过,话剧吗…在这个所幸韩流还未肆意进军大陆的年代,那个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艺术家百家争鸣的时代,我无疑更倾向于前者没有浮夸的歌喉和舞蹈,只是最简单的剧情和你我他。
“有谁想要主动参与吗?”出乎意料的是,至少有十多个人举起了手,加上陈皓在内的三分男生,七分女生。当然,也不可能真的有这么多人同时上台,更何况我们还需要和别的班级联合出节目,自然也得遵从他人的意见。顺便一提,和我们一起的自然是作为姊妹班的一班,并且她们还没有决定好该表演什么,自然是能和我们班毫无意见地契合。这也是他们的班主任何光忠老师和王大清老师共同商量后决定的成果。这是后话。
我难以置信他们是怎么把这样一件琐碎的事讨论将近五十分钟的,当决定好一切的事项后,下课铃声随之响起。“走吧。”我拿上五子棋,我们随即走向办公室。
每个班级都配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那里并不大,最多只能容纳下三位教师。我们很乖巧很守规矩地候在王老师桌前,等待他的到来。
“你们三个是从个回事安?”大约一分钟后,他从前门走进来,在我们的注视下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示意我把五子棋给他。
我们默不作答。我把棋盒递过去,他伸手接过放在桌上,打开盖子拿出两颗棋子细细把玩着。“我也蛮喜欢下五子棋的。”他说,“要不你们谁和我过两招?”
面对这样一位有压迫感的对手,毫无疑问是徐峰出战。但结果却是令人大跌眼镜----倒不是他太强,反而是弱过头了。毫不夸张地说,仅在十步之内,徐峰便可以把他绝杀。
“还是太久没下了啊…你们也别这么紧张,叫你们来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只是向你们说一下,以后老师讲事情还是要认真听,另外上晚自习不要下棋,平时可以玩玩。棋先还给你们,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也可以来和我下…对了,林白你留下来,徐峰和陈皓可以先回去。”他把棋收好后还给我。我想我应该是不会来找他下的,除非我想重拾自信心。
所以我们到底是来办公室做什么呢?我看向他俩。加油。他无声的说。保重。他无声的说。他们莫名其妙地走了,正如他们莫名其妙地来。我却留了下来,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我们二人。
“别这么拘谨,”他看上去似乎有些无奈,“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呢,昨天帮了我大忙。”
“哪里,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我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拘束,毕竟他的样子就难以让人严肃起来。
“好了,言归正传。”他正了正神色,换上更认真的语气。“你最近感觉怎么样?高中生活如何?”
什么意思----为什么问这个?是单纯的想找我喝茶谈心,还是另有目的----还行。我如实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如果是前者,是为什么找上我?是刻意还是偶然?若是后者,又会是出于什么想法…
他点点头,却并不在意这个回答,像是看穿了我的所想,他舔舔干燥的唇,似是犹豫再三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你爹他…托我多关照你。另外,他说他想要见你…”
“请等一下。”顾不得失礼,我急忙打断他 “您说他托您多关照我是什么意思?您认识他吗?”
“是的。”他答到,“不过准确地说,我认识的,应该是白苒女士。”
白苒。那是我母亲的名字。“你认识我妈妈?”那个也只存在于我记忆中的人?
“是的。”她答到。谈到那个人,他原本正经的脸色迅速柔和了下来,“白苒女士是我从前的初中数学老师,是我的恩师。”他脸上洋溢的是最纯粹的眷念,我想我没有任何理由不相信他。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关于我母亲的一切,那个他所熟知的母亲,这个已逐渐从我记忆中淡忘的母亲,似是自言自语。我沉默的听他讲述着,却愈发感到陌生。那个他口中的天真浪漫,灿若夏花的女子,与我记忆中相差甚远。
我从八岁起便再未见过她的笑,在我印象中,他一直都是文静而温婉如水的。记忆中的她,永远是淡泊的模样,却唯独在感情上倔强,深爱着我父亲。所以从那之后,她离开了他。从那之后,家的概念在我心中也逐渐模糊。
从那之后,她便愈发沉默了。她带着我回到了故乡,回到了老街,在那里做回了老师----那明明是他曾经最喜爱的职业,但我却越发能感到她情绪上的消极。她有时可以坐在窗前看着那颗榕树,很长时间,有时也会搂抱着年幼的我自言自语,重复着他和她的故事。
那是我在儿时度过的最黑暗的一段时光,我们在那里度过了五年一千八百二十六天的岁月。写至此难免哽咽。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选择在老街长眠。写至此难免哽咽。
果然就记得那天,细雨如灯光般洒满了世界。她平静的选择一个人孤独的离去,只留下了一封廖廖数字的书信。我仍旧记得那天,我平淡地接受了一切,不悲不喜,不哭不闹,只是当我独自呆在这空旷冷清的老屋时,我仍会感到内心缺了一角,像是被撕下了血淋淋的一块,虚幻地真切,痛地不真实。我仍旧记得那天,我开始将内心封闭起来,封闭了很长的时间,企图麻痹自己,却终是无能为力。
她永远都留在了我十三岁的那个夏天。
她永远留在了三十六岁。她永远留在了我的回忆中。
当我能平静的写下这段文字,便是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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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星缀满了夜幕天际,星辰几许,我将思绪移回眼前,王大清老师正啜饮着保温杯里的茶饮。“谢谢您的关心。”我说,“告诉了我这么多关于我妈的事,也请您转告他,我现在还不想见他。”他放下茶杯。
“我理解也尊重你的选择。”他恢复了那副正经严肃的表情。“好的,我会转告他的。但林白,你要记住,你不能总是活在过去。你要学会爱自己。白老师肯定也是如此希望的。”
爱自己才是宇宙一切浪漫的开始----王尔德。我点点头。
“另外,”他顿了顿,又说:“你和她真的很像。真的,尤其是你的眼睛。”
我还想说什么,一阵手机铃声的响起却打断了我的动作。他从衣兜中取出手机,摆摆手说:“你先回去吧,我会记得帮你转达的…这是你爸打来的电话,你…要不要…”
那一瞬间我确实生出一股巨大的冲动,想将我这多年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所幸我还是忍住了这份念想。我摇摇头,转身走出办公室。我想我果然还是没办法原谅他。
你要学会爱自己。她曾这样对我说。小白,你要学会爱自己。姐姐曾这样对我说。
,可如果我真的学会了去爱自己,那又有谁去爱她们了?我如何能把更多的爱分给她们呢?
我想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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